沉

【卡笛】想要个孩子吗（ABO）

卡路Alpha，笛捷尔Beta，关于Beta受孕细节多为私设。

预警：生子🈶️ 车尾气🈶️

最近致力于用各种方式和lof抗争到底。

会有个姐妹篇写他们和女儿的生活。什么时候有就不知道了。

Summary:

 

“继续，卡路迪亚，”他含混地念着，“想帮我的话，就再用点力……”

卡路迪亚你到底是不是听诊器精啊？

一

     “想要个孩子吗？”

       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的平淡语气说出暴言的笛捷尔，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在卡路迪亚猝不及防睁开的眼睛里，笛捷尔的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们要个孩子吧。”

      笛捷尔换了种方式重复了一遍。也不急于得到回应，他用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枕在他膝头的恋人蓬松的卷发，将打结的地方一个个挑出来扯开，满意地听到卡路迪亚倒抽气的声音。

     “突发奇想可不是你的作风，”卡路迪亚捉住笛捷尔作乱的手合拢在掌心，撑起身试图从他平静的眼底看出些端倪，“怎么突然这么想？”六月轻柔的风让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与本人气质大相径庭的柔和，他捏了捏笛捷尔的手，见一缕发丝掺着枝叶间漏下的阳光落入他锁骨边的浅洼里。

      笛捷尔细细端详着他的脸。造物主是如此地善待卡路迪亚，让他眉眼间蓬勃的生命力如此摄人心魄。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期待的事，笛捷尔浅浅地弯起眼睛，眼底的笑意如春生的泉水，仿佛轻轻一压就能流淌出来。

     “你不想看看，一个有些像你又有些像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吗？”

 

      自然是想的。

      卡路迪亚本就喜欢孩子。看他把乖巧的萨沙哄得背着希绪弗斯也要出来找卡路叔叔玩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拐骗小孩子一事蓄谋已久。

      可他确实从未想过和笛捷尔生一个孩子。又或许那曾萌生过的一点点念头，早已在笛捷尔的第二性别分化时便打消得干净。Beta们不像Omega们那样有天生适合受孕的器官，受动物性影响最小的他们更少有与Alpha结合，因为Alpha那众所周知的体魄优势只会让他们格外辛苦。再者，在性别分化前，笛捷尔便对Beta的这一特质赞不绝口。“不用受发情期和孕期所累，可以多做多少事情呀！”那日少年笛捷尔神采飞扬的样子深深地铭刻在了卡路迪亚的记忆里。他是翱翔长空的飞鸟，不该囿于一方天地。

      在如鼓的心跳声中，卡路迪亚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世界里，有笛捷尔就够了。

 

      可如今，笛捷尔说，想要个孩子。不是领养的，是他俩的孩子。

      卡路迪亚抚上笛捷尔的脸颊，亲昵地用鼻尖去蹭笛捷尔的鼻尖。笛捷尔的睫毛细密地抖动着，震荡的气流像在他面上落下细雪。

      他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板起脸，唬他单纯的恋人：“会很疼的。”

     “嗯。”

     “怀孕很累的。”

     “嗯。”

     “你会少很多看书的时间，怀着孕的时候和以后的很多很多年。”

     “……”

      笛捷尔咬住了他的嘴唇。

 

二

      卡路迪亚一向不吝于承认他对某些不能播的事情的热衷。

      他一度怀疑“Beta没有信息素”这一“常识”是Beta这个狡黠的群体设计的骗局。他们可能只是有着独特的空气味信息素，平日里藏得严严实实，只在遇见中意的人时一股脑释放出来。高浓度的集中释放能与对象的信息素发生反应，形成某种成瘾性极强的物质，于是天雷勾动地火……

     “然后那个被选中的人就会患上‘特定Beta饥渴症’，”发表这番言论的时候，卡路迪亚抱着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笛捷尔温存。他刚融化了这一捧皑皑白雪，于其上催开了重重红梅。

     “嗯……什么 ……打雷了吗……”显然听众的意识还是散的。笛捷尔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撩着沉重的眼皮抬眼瞧他，眼角的一点点嫣红揉都揉不开。

      这一眼瞧得卡路迪亚心热。

     “……没什么。”

      他拨开笛捷尔汗湿的额发，想这人若想让人上瘾，还用得着信息素吗？

 

      他从未想过，他也会有抱着笛捷尔喊停的时候。

      他的恋人跨坐在他身上，在打开腔体的过程中已疼得泪如雨下。汗液覆满他的全身，翠绿的发丝杂乱地黏在颈侧和后背上，大腿内侧的肌肉也抖得几乎无法夹住他的胯骨。于是卡路迪亚坐起身把笛捷尔抱在怀里，从他失神的眼睛吻到下巴上的泪珠，抚平了那里微小的战栗。他抚摸着笛捷尔的后脑，细密地啄他的嘴唇。

     “都疼成这样了……要不算了吧。”

      怀里的人明显地顿住了，淋着泪的睫毛下那片紫色的汪洋里，碎裂的冰复又凝聚了起来。笛捷尔轻轻摇了摇头，一手抵在卡路迪亚胸口，另一手摸索到身后覆上卡路迪亚托着他后腰的手，深吸了口气，手背使力向下压。感受到身体更深处被推开，他发出一声猫叫似的呜咽，头抵在卡路迪亚肩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继续，卡路迪亚，”他含混地念着，“想帮我的话，就再用点力……”

 

      终于成结的时候，笛捷尔挣扎着后仰，似要引颈尖叫却只发出了干哑的气声。最隐秘幽深的洞穴承下了一波波拍打，吞下了一股股浪花，退去的潮水只带出些许浮末，挂在岩壁口惹人眼红。他力竭地埋进卡路迪亚的怀抱里，听着粗重的呼吸声转为平稳。

      卡路迪亚唤着他的名字，嗓子却也哑了。

 

三

      很多重大事件的起始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你的猫突然不让你抱了。比如笛捷尔抢在卡路迪亚前头把洗好的苹果放进了自己嘴里。

      卡路迪亚只是低头擦了个手，再抬起头的时候苹果没了，边上传来“咔嚓”一声。他看过去的时候，笛捷尔捧着那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苹果，腮帮子鼓鼓的，无辜地回望过来。在卡路迪亚不善的目光下，他将苹果转了个角度，又是一大口。

      卡路迪亚被这护食的模样逗笑了，坐过去揽住笛捷尔的肩，弹了一下他的鼻尖：“这是最后一个！这筐苹果你吃的都比我多了！”

      闻言笛捷尔眼睛都亮了：“那再买一筐？”

      “还要你说？”卡路迪亚扳过笛捷尔的脸啃上他的唇，尝到了一丝苹果的清甜，“但你要补偿我……”说着手就要从笛捷尔的衣服下摆伸进去。

      “等等，”笛捷尔突然坐直了，表情有些奇怪，“这筐苹果是四天前买的？”

      “对啊，十五个苹果就吃了四天……”卡路迪亚也跟着坐直了，表情也跟着奇怪起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笛捷尔，从那张难得露出一丝呆滞的脸，到因为莫名紧张的气氛滚动的喉结，最后落到他掌下正随着呼吸平缓而规律地起伏的小腹。

      他胡乱地挠着头发，迟疑地开口：“呃，让我想想，嗯，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变化？不舒服？”

     “呃……”笛捷尔眼睛飞快地眨动着，视线有些心虚地黏在桌上那只已开始微微氧化的苹果上，“这里，还有这里，有点胀，但不明显，也没有一直胀……”他点点小腹和胸口，脸微微地红了：“我以为是因为你晚上……就没放在心上……”

     “笛捷尔……”卡路迪亚深吸了口气，“腾”地站起身，“走吧，我们出门。”

     “去买苹果？”

     “去医院啊笨蛋！”

 

       结果还真是怀上了。

       那一纸通牒仿佛开启了什么奇妙的开关，种种之前能被笛捷尔无视的反应开始一个不落地造访他。

 

      他开始不分时间地点地犯困。午后的一两个小时格外得要命，睡意会无孔不入地钻入每一根神经，麻痹那些敏感的末梢，人便如被裹在棉花里一样，绵软而懒散。笛捷尔的脸上开始常出现些奇怪的红色压痕，从这些印记上可以看出他是睡在了袖口的扣子上，还是键盘的边缘。若是直接“咚”地栽倒在桌面上，额头上便逃不了一块扁圆的红痕，好几次把卡路迪亚惊来，好气又好笑地帮他用指腹轻轻按揉那处痕迹。

     “怎么不去床上睡？”卡路迪亚压了压笛捷尔睡乱的头发，轻吻他头顶的发旋。笛捷尔的眼镜被蹭歪了一点，但他不打算告诉他。

     “怕醒不过来。”笛捷尔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后不满意地蹙起了眉。

       真是……固执的书呆。

       卡路迪亚看着他又打开笔记本正襟危坐的侧影，察觉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绪。怀孕第三周的笛捷尔总是腰酸，于是家里多了好些柔韧的抱枕与靠垫，笛捷尔窝在沙发上时总埋在一堆靠垫里——一些爱用中意的东西筑巢的小习惯。卡路迪亚便抱来个靠垫塞在笛捷尔腰后，笛捷尔倾着身给靠垫挪位子的时候，卡路迪亚碰到了他背后愈发凸出的蝴蝶骨。

       好像又瘦了。

       卡路迪亚回忆着拥抱他时几乎能用一只手环住的腰。锁骨的轮廓也更明显了，卡路迪亚总喜欢把下巴搁在那根小骨头边柔软的凹陷处，亲昵地去蹭笛捷尔的颈侧。笛捷尔便会怕痒似的缩起脖子。在他嗔怪的眼神里，卡路迪亚会嬉笑着凑上去吻他。

       他知道笛捷尔的低落不只源于身体的不适，更是不愿败给本能的挣扎。笛捷尔，他可爱的、自我要求极高的恋人，是断不能接受整日昏睡、浑浑噩噩的日子的。

      看着笛捷尔揉着额角用力眨眼的模样，卡路迪亚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万个与笛捷尔有关的冲动。于是从这个时间基点将延伸出的一万个新的平行宇宙里，有的卡路迪亚按住了笛捷尔敲击键盘的手不管不顾地亲吻他，有的从背后扑过去环上笛捷尔的脖子撒娇似地摇晃他，有的卡路迪亚落寞地叹气只恨不能为爱人分担，有的捏着不听话的爱人的脸颊假装训斥说笨蛋逞什么强啊。那些卡路迪亚都将与他们的笛捷尔从这个分岔点开始经历不同的故事，那些故事的展开这个世界的卡路迪亚无从得知，好像也没那么在乎。

      这个世界的卡路迪亚，搬来了把椅子与他的笛捷尔并肩工作。

     “下次笛捷尔犯困的时候，本少就给他个投怀送抱的机会吧！“

 

四

      当笛捷尔显怀以后，卡路迪亚开始跟所有的准新手爸爸一样，爱做些奇怪的事。

      比如把耳朵贴在笛捷尔肚子上，屏息凝神片刻后，宣称自己听见了孩子的心跳声。

      笛捷尔看着恋人那双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眼睛，有些为难地想：该怎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听诊器成精。

      不过……这或许并非无稽之谈。

 

      笛捷尔的思绪飞到了很多年之前，他们还没确认恋人关系的时候。

      他们的公司相隔不远，卡路迪亚总会等他下班了去他公司找他，然后与他一起乘一段电车。电车沿着海行驶时，没有人会嫌它开得慢。车厢轻晃时偶尔发出不规律的“咔哒”声，像风铃捉住了风的翅膀。海面上滚动着鳞鳞金光，像是藏着夜里将升起的星星。

      在这样让人只想起美好的东西的环境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感轻易地被削弱了。人们与同伴相处时流露出更甚往常的亲昵感，从脸上柔软的神情与凑得更近的身体，均可见一二。笛捷尔不由得想，在别人眼里，他与卡路迪亚是否也如此亲密？一定是的，因为卡路迪亚的头发正触得自己后颈发痒，说话时的吐息也吹在了自己脸上，热烘烘的，有着苹果的香气。

      他的肩膀突然一沉。

      笛捷尔失笑地看着这个喊着不累却径自睡着的人。卡路迪亚毫无防备的睡颜全无半点平日里的潇洒张扬，微张着唇有些傻气，眉头微蹙，因没睡安稳而抖动着，像只生着闷气的小动物。

      好可爱。笛捷尔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只是摸摸额头的话应该不会醒吧……？笛捷尔有些蠢蠢欲动。

      就算被抓包的话，他平时也没少对我动手动脚，就当扯平了。笛捷尔抬起了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

     “笛捷尔你心跳得好快啊，我听到了。”卡路迪亚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没从他肩上离开，只是微仰起头看向他线条优美的下颌。

      笛捷尔用抬起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掩饰内心的慌乱，低头却猝不及防撞进卡路迪亚噙着笑的眼底。心跳竟又漏跳了半拍。

      他忙不迭地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信口雌黄，难不成你还是听诊器成精么？”

     “这样啊……”卡路迪亚拖长了声音。

      这不置可否的语气是想怎样，计划落空的笛捷尔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那心跳过快的大概是我吧。”

      在卡路迪亚炽热的视线里，淡淡的红晕爬上了笛捷尔白皙的侧颈。

 

     “等等，这次是真的听到了！”卡路迪亚震惊地抬头，拉过笛捷尔的手放到他刚刚贴着的位置，“这里，像往水面扔石子的声音……不对，孩子的心跳怎么就一声啊？“

      本该吐槽他“说‘这次是真的’意味着之前都是假的“的笛捷尔也怔住了，呆呆地随着卡路迪亚的动作抚摸小腹上薄薄的皮肤。自然是摸不出什么，但适才确实……

    “像有小鱼游动一样，”笛捷尔仍是觉得不可置信，看向自己小腹的目光是懵懂的，仿佛看着什么陌生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卡路迪亚，真的有东西在动……”

      卡路迪亚紧紧地抱住了他，肩膀耸动着，笛捷尔看不出他是在大笑还是在哭。

      他把手放在卡路迪亚背上轻轻地抚摸着，不需怎么低头就能嗅到卡路迪亚发间和他同款洗发水的气味。卡路迪亚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胸前传来，火热的掌心压住了笛捷尔的脊柱。他的热度与情绪密匝匝地将笛捷尔兜头罩住时，也稳稳接住了笛捷尔那颗在感受到胎动时便如浮萍般颤动的心。

      那一丝陌生与不真实感在这个怀抱中冰消雪融。

      笛捷尔将下巴搁在那个毛茸茸的头顶，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过，胎动都能听到……卡路迪亚你到底是不是听诊器精啊？

 

五

      度过了孕早期兵荒马乱的时候，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所谓正轨，自然也包括……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刷啦”，是浴帘拉开的声音。

      笛捷尔将目光从浴室门下那一条暖黄色的光里收回来，将书翻到下一页。

      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卡路迪亚在擦头发。他是偏硬的发质，湿着的时候也总有几根毛张牙舞爪地翘着。水珠会短暂地挂在上面，再随着他的动作弹到隆起的、起伏的背肌上，曾轻易地蛊惑了观者用唇去接、去品尝。

      想得出神的笛捷尔无意识地润了润下唇。

 

      他和卡路迪亚有四个月没有亲近了。

 

      仍记得第一次产检时，主任医师看见笛捷尔遍身暧昧的痕迹都愣神了一秒。随后看向卡路迪亚的眼神极为复杂，严肃的表面下混杂着无语、怀疑、忧虑与一丝……探究？

      她推了推眼镜，再看向笛捷尔时的神情近乎爱怜。

     “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在她的注视下，笛捷尔的脸上泛起了柔嫩的浅红，看得医生暗叹了声难怪，“但现在怀孕了不一样了，前三个月尤其要小心。不可以再有亲密行为了啊！ ”

      说这话时她瞪着卡路迪亚，就差没揪着耳朵提醒他要节制。

      卡路迪亚眉毛一挑正要申辩，却被笛捷尔捏住手轻摇了两下。

       他低下头，与像个好学生似地端坐在医生面前的笛捷尔对视。后者从听到“你怀孕了”后就紧张地咬着下唇凝神听着，咬得那片薄薄的唇正微微红肿着，上面自己昨晚啃出的细小伤口格外瞩目。

      “啧，知道了知道了……”

       卡路迪亚挠了挠头，直觉现在屋里的两个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可这医生看笛捷尔的眼神真令人不爽啊……他忍不住腹诽，再盯着笛捷尔看要收钱了啊，不对，给钱也不让看了！

       虽然难得听进了医生的嘱咐，虚心受教的姿态仍是没撑到最后。在笛捷尔起身准备离开时，卡路迪亚猴急地揽住他，终究没忍住回头给了医生一个炫耀的眼神。

       医生姐姐对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一头雾水。

 

       浴室门下的光铺张开来，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的卡路迪亚靠在门边不知看了多久。

      “别装了，笛捷尔，”卡路迪亚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只伸懒腰的大猫，“承认本少比书好看不丢人。”

       笛捷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卡路迪亚走近了从背后抱住他，侧着脸观察了一番笛捷尔的眉眼，作恍然大悟状：“你不满意……那是想看更多？”

       说着坏笑着拉过笛捷尔的手搭上浴巾的边缘。

       笛捷尔轻笑了一声，半转过身将另一只手搭上他的后背，屈起手指轻挠他的后颈。

      “那你给不给看呢？”

        搭在浴巾上的指尖在肌肉分明的沟壑间若即若离地画了个圈。

           

       飘落在地的浴巾被两脚踢开。睡前的读物没合上，随意地倒扣在床头。

       蓝紫与翠绿的发铺散开缠杂在一起，盛着的月光泛起涟漪。一道模糊的虚影投在墙面上，卷曲发丝的轮廓细密地抖动着，间或大开大阖地腾挪。随着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从肩膀的位置上冒出了一个椭圆的轮廓，另一道被完全挡住的纤细影子正扭着脆弱的颈，将红肿的嘴唇送到他唇边。

      ……

       他们以交颈的姿势交换着急促的喘息，又在轻柔的浅吻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六

      孩子出生的日子，对于所有父母都是刻骨铭心的一天。

      哪怕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生：提前几天住进产房调理，在预产期当天感受到了腹中如约而至的异样感，笛捷尔被腹痛折腾地汗如雨下时卡路迪亚正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哪怕没有电视剧爱拍的百般波折，看着亮起的“手术中”灯牌，卡路迪亚后知后觉地抹了把额头，仍是摸到了一手的汗。

      他怔怔地看着摊开的手心里浅浅的半月形痕迹，想起适才笛捷尔那张疼得失了血色的脸。他那优雅自持的恋人在枕头上胡乱地蹭着，不复往日光泽的翠绿发丝黏在了他的脸颊上，又随着动作压出一道道红痕。他大口地喘着气，又像是在深呼吸以缓解颤栗。

      卡路迪亚手足无措地吻他微凉的额头和湿润的眼睛。

     “笛捷尔，笛捷尔，我在这里。”他不知道他的声音是不是打着颤。

     “别担心……”笛捷尔的声音像是从他心口发出的，不然怎么震得他心颤，“卡路，别担心……”

       笨蛋，要逞强就别掐这么用力啊……

       卡路迪亚将另一只手也送到了笛捷尔爪下。

 

       手术室门上红色的灯牌变绿的一瞬间，卡路迪亚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扑到笛捷尔床边时，他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地抽动着，捏着栏杆的手背上甚至爆出了青筋。

      笛捷尔侧过头看向他时，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他的脸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白表情。

    “怎么就哭了？”

      看他眼眶红红的，笛捷尔柔声说。被单下的手动了动，本是想摸摸他的眼角，却被会错意的卡路迪亚一把握住。

      边上的马尼戈特露出了牙疼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

    “他在外面不停地刷各种失败的Beta生产案例，把自己吓了个半死。你再不出来他怕是能直接冲进去。”老牛都被叫来待命了，生怕拦不住这冲动的家伙。

      缓过神来的卡路迪亚回头向马尼戈特龇牙咧嘴，卷曲的发尾撩到笛捷尔鼻尖，有点痒。笛捷尔揉了揉鼻子，报复性地揪住那缕头发，收获了卡路迪亚可怜巴巴的回眸。

      他眨眨眼睛示意他低头。

      于是卡路迪亚将耳朵凑了过去，脸颊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这是女儿的份，替我转交给她吧。”

      卡路迪亚家庭地位的下滑，便始于这一刻了。

 

一些后话：

      好爱写些因为爱而成长、又在成长中更懂爱的卡路迪亚，和心怀万象、却大方地偏心卡路迪亚的笛捷尔。写完一看，本意大概是没写出来，满篇都是两个笨蛋新手爸爸。不过，我好像意外地很喜欢卡路迪亚喊笛捷尔笨蛋诶？

      写那段平行宇宙的时候是脑子里先有了《瞬息全宇宙》运镜般的画面，笛捷尔眨眼的时候有一万个可能性在两人身后以浮夸的手法铺张开来。只有那种复杂程度才配得上那一个简单的时刻卡路迪亚丰富的心理活动。这些想法是不需要思考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非常神奇，我非常喜欢。

      写电车上的那段时，满脑子都是镰仓海边的铁路。或许少年的他们，也曾在放学后，穿着制服衬衫，沿着海并肩骑过自行车。笛捷尔颊边的碎发飘散开的时候，卡路迪亚多羡慕那阵风啊。

      还有一个很喜欢但最后没写进正文里的情景。孕后期笛捷尔半夜会被阵痛痛醒，只有把头埋进卡路怀里嗅他的味道才好受些。看着笛捷尔浑身不适的样子，卡路一冲动可能会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早知道……被笛捷尔竖起食指抵住嘴唇。笛捷尔会强忍着不适冲他眨巴眼睛，向自己的肚子努努嘴，悄声说这话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

      总之，小情侣黏糊糊的日常越写越长，也是越写越觉得，他们真好，我好爱他们。